【晓薛】番外一 燕归来





*阿菁第一视角

*大概是撒狗粮番外,OOC

*集魄番外,前文戳合集

*作为一只强力灯泡,菁姐很有发言权

*私设一堆,期待评论


 

 

进入寒露燕子开始迁移,直到最后一只燕子离开筑巢的时候已经到了霜降,我一天内能清醒的时间很短,大概只有两个时辰,在道观里很是无聊,看着那些门生们读四书五经,每日打坐练剑一点乐趣都没有,我每月最喜欢的事情便是随着宋道长去山下拜访道长,一般会在月中的时候。

宋道长每次去,都会劝道长随他一起迁居至白雪观,可惜道长从未答应过,我知道是为什么,是因为那个坏东西,我们去山脚下他们定居的地方时从来遇不上坏东西,不知道是道长提前交代或是坏东西不愿意与我们打照面。

我们四个人相识的时间应该很长了吧,毕竟我在锁灵囊里躺了近十年才能感知外面的世界,道长不愿意我留在山脚下和他们一道,他也看出了其实我还是有些怕坏东西的,他说山上灵力充沛,能更有助于我养魂,我本来既看不见又不能说话,但某一天睁开眼睛就看得到了,我不敢与宋道长说这件事,就着那次下山悄悄与道长提了,他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,没有确认我的猜想。但我知道,一定是坏东西。

我和坏东西以及道长识来已久,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特别不喜欢这个人,道长看不见我又不是真的瞎,他的眼神很阴毒,与黑夜里的孤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,看得我浑身发冷。我在山下流浪了那么久,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神情可以是这样的,他虽是笑着的,嘴角也带着笑意,但眼神冰冷,他的血一定是冷的,那个时候的我确信着。

我当时只觉得他不怀好意,但道长心肠好,并没有在意这些,我心里急又不能挑明了讲,只能时时刻刻盯着坏东西,以防他对道长不测。

坏东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呆在阴暗处,直勾勾地看着道长,那是看猎物的眼神,里面的不善与算计他毫不掩饰,自从他以为我是真的瞎子以后就不会掩饰眼底的情绪了,我不禁感叹坏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,不去做戏子真的可惜了。那个时候有时坏东西会和道长一起去夜猎,我偷偷跟过几次,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也就作罢了,我不懂这些修仙问道的东西,不过坏东西来了之后道长确实好了不少。

以前我刚缠着道长的时候,他白天总是很正常,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眼前的白绫总是会被鲜血所倾覆。那一汩汩流出来的血着实吓人,他还贴心地每次走到屋外,不让我在屋子里察觉丝毫血腥味,我知道道长有心事,但我爱莫能助。道长一直只当我是个小孩子,我也确实年龄小,很多事情都不懂,只觉得每天晚上流血的道长很可怜。道长流血的时候我就陪着掉眼泪,人那么好的道长到底有什么样的伤心往事,我也是很后面才知道的。

 

那真的是一个不美好的故事,我不禁感叹着道长真是可怜,坏东西怎么能那么坏,但其实我也看到过他不那么坏的时候。

 

坏东西来了之后道长的眼睛就不流血了,他总是会讲些俏皮话来逗道长开心,道长好像很吃这一套,一直到围炉夜话,也就是坏东西差不多来了两年后吧,我觉得坏东西变了。自从道长开始每天给我和坏东西一颗糖之后,他眼睛里的冰冷开始一点点消失,当然他的眼神还是冷的,但在他看向道长的时候不是。

我其实知道坏东西是个不要脸的主,一直缠着道长,都快把人勾床上去了,就像个狐狸精一样,呸呸呸,道长才不是任狐狸精勾引的傻道士呢!即使道长的动作已经很轻了,我依旧知道他是去里间陪坏东西了。坏东西总是有很多借口,一会这里不舒服,一会那里不舒服,说自己怕黑怕打雷。我知道那都是坏东西的借口,我觉得就应该拿我的竹竿“咄咄”敲打一番,他就是皮痒,得打。但道长很宠坏东西,那种宠不像道长对我的宠爱,我说不清楚,我觉得道长就拿我当一个孩子或者妹妹,但对坏东西绝对不是这样的,是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。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我种寻常夫妻过日子的感觉,啊呸,我又在说什么!唉,即使我不想承认也没有用,现在他们可不就像夫妻那样嘛!哼,明明当初是三个人在一起的,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往常一样和他们一起过日子?还是我先遇上的道长呢!

要我说坏东西就像个没骨头的,一直喜欢靠在道长身上,那天我兴致勃勃邀请道长去踏青,其实我在树后面听见了道长对坏东西的承诺,那个时候坏东西笑得真的很好看,我不得不承认,那时候的坏东西是鲜亮的,他冰封的眼眸里有了热度,是道长令他变得像一个正常人了。那时候的花还是香的,道长给我编的花环我一直珍藏着,可惜过了几天就谢了,就像道长和坏东西一样,终究是月中虚影。

 

平静被打破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,宋道长的到来就好像是拆了水中楼台的柱子,一出戏总是要落幕的,只留木头柱子泡在水里渐渐沉下去。我当时犹如惊弓之鸟,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,宋道长因一个不注意被道长一击毙命,我当时害怕极了,但我不能再继续让道长落入坏东西的魔爪了,只能装得和平时一样,以求能救道长脱离深渊。但最终那片猩红刺入了我的眼睛,我觉得天地间失了血色,坏东西明显精神已经不正常了,我吓得赶紧跑了,我要找人为道长伸冤,将坏东西伏法,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人能制住他。可惜我人微言轻,没人相信我的话,我也说不清楚坏东西到底是谁,我四处求助却没人相信。

那天我跑累了去溪边喝水,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声音,我气极恨极,所幸也就破罐破摔了,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,骂了坏东西,尽情发泄,我为道长不值,养了三年的白眼狼最终还被逼死了,我知道自己斗不过坏东西,水天一色是我最后看到的光景,突然我觉得口腔一痛胸膛一热,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魂体了。

我跟着坏东西去了义城,却怎么都不敢进义庄,我本能地害怕着这个让我命陨之人,他还害死了道长,我怨他恨他,最终在八年后总算找到机会能为道长报仇了,我一点都不后悔死在坏东西手上,因为总算有人为道长伸冤了。

 

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,只是当时意识很朦胧,我听到道长的声音,但我没有能力摆脱束缚,道长清亮的声音以及宋道长清冷的声音传来,我很激动道长居然复生了。他们好像是在讨论我的去留,我被道长托付给了宋道长,我不懂为什么道长不愿意带着我,直到他们提到了薛洋,是那个坏东西的名字。原来道长就和坏东西住在山脚下,我不懂为什么宋道长和道长不住在一起,道长居然还与坏东西住在一起,我努力吸取山上的灵气,想让自己可以出来,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每天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可以出去了,我敲着竹竿在这白雪观里走着,反正我是魂体,触不到别人。

作真瞎子的感觉一点也不好,我只能听到声音,而且辨别的能力也不强。

我不知道外界时光过了多久,我只偷得每日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感受外面的世界,我依旧爱拿着小竹竿敲敲打打,去吓唬那些灵力不强的白雪观弟子,那些弟子的惊呼声真的很好笑,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,但玩了没几次就被宋道长勒令禁止,宋道长语气一直是冷冷的,比起他我更喜欢道长的如沐春风,但道长不愿意我跟着他,因为忌惮着我的恐惧,我很是不服气,却也无可奈何。

 

那日我就在院子里拿着竹竿敲敲打打,忽然有一个人走进,脚步很轻,不像是宋道长,但我本能觉得这个步子很熟悉,我很快失去了意识,但当我再次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看得见了,而且每日能以魂体离开锁灵囊的时间变成了两个时辰。当月我就与道长做了确认,道长语焉不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但我知道一定是坏东西帮我的。要我说是坏东西良心发现了,我肯定是不信的,别以为他为本姑奶奶做了小小的贡献我就可以既往不咎。不过那天之后我就偶尔偷跑出白雪观,去山脚下找道长了,我只远远看着,发现道长和坏东西生活得和好,道长笑得很好看,甚至比以前更为耀眼。坏东西还是老样子,我怀疑他满身骨头都是假的,怎么一直靠在道长身上,缠着道长,我手里的小竹竿差点被我捏碎。

我依旧偷偷去找道长,发现道长不在院子里,我撇撇嘴刚想离开,身后的门就“吱呀”开了,一个噩梦一般的声音缠上了我,我不敢回头去确认,只听他说,“小瞎子,来找晓星尘啊,不巧他不在,没事,我陪你玩啊。”

“呜呜呜呜呜!(谁要你陪我玩!)”我愤恨地转过身,拿起竹竿就往坏东西的脚面戳去,这个坏东西,真是气死我了,我怀疑他早就知道我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,专程在这里候我呢。

坏东西其实变了,他眼睛里的冰现在完全融化了,我也不相信他真的会对我做什么,因为道长告诉我坏东西不一样了,我不愿意相信坏东西,却不得不相信道长。

“小瞎子,你活着碍我的事,死了也妨碍着我!是不是我们天生八字犯冲?”坏东西的身手很是灵巧,我的攻击都被他躲过去了,他从怀中拖出一个符咒,我下意识想逃,却来不及。我被钉在原地,瞪大眼睛看着坏东西,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,笑得我头皮发麻。很快我的意识开始涣散,等我再次清醒时居然是道长站在我的面前。

“阿菁!”道长摸了摸我的头,我眼眶瞬间湿了起来,“道长!”

我,我能说话了?我激动地只会掉眼泪,任道长怎么擦都擦不掉。

“哟,小瞎子能说话了,不会只是呜呜呜了?”

直到旁边坏东西的声音传来,我才意识到坏东西就在旁边,我有些瑟缩地看着坏东西,他反倒坦然地耸耸肩,“你帮她交代一下,我有些累了。”

我不知道坏东西要让道长对我说什么,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,我才抬起头问着道长,“坏东西要说什么?”

“阿菁,以后你每个月有一周间的时间便住在这里吧,往返折腾很累,阿洋寻到了助你养魂的草药。”道长慢慢给我解释坏东西最近做的一切,我知道道长是希望我渐渐接受坏东西,我也知道带着仇恨是不能投胎的,但我真的做不到原谅,至少现在不行。

我虚弱地笑了笑,“谢谢道长。”

道长看了我一眼,小声叹了一口气也没强求,我跟着道长进了屋。

 

进屋的时候,坏东西正在摆碗筷,见我和道长进来了也没说什么,我眼尖的发现坏东西摆了三副碗筷,心里有点愁愁的。我是魂体,其实是不能碰到实物的,也不需要吃东西,但道长和坏东西还是放了我的碗筷,我也就飘了过去坐定了。依旧是坏东西坐在道长旁边,我坐在道长对面。一顿饭吃下来,坏东西当做我不存在似的和道长亲亲密密的,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道长也阻止了好几次,发现阻碍无果还让坏东西变本加厉了,也就不再做无用功。坏东西以前就这样,现在更是肆无忌惮,我觉得他将我留在山下就是故意气我的,气死我好让我不再碍手碍脚,我怎么会让坏东西如愿呢?

我恶狠狠白了坏东西一眼,开始眼不见为净四处打量这间屋子,屋子是木头房子,比义庄要好了不少,有鲜活的生活气息。那边一堆柴火一看就是坏东西堆得,他总是懒散地将东西随手一扔,不像道长,即使看不见也会将柴火堆得整整齐齐,就像道长的为人一样,清清白白。

屋子里有两件里间,一间偏大,一间小一点,我自然知道道长和坏东西住一起,那那间偏小的肯定是留给我的。在吃饭的时候坏东西让道长陪他去逛逛,他说小镇这两天有一个“祭水神”的节日,会放河灯,想道长陪他一起。我生前一直很喜欢喜庆的节日,自然也缠着想去。

“你个小瞎子现在是魂体,怎么出去,要吓唬谁啊?”坏东西老神在在地开了口。

“也不是不能,阿菁,你来。”道长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,往我身上一贴,我突然发现自己碰得到东西了,当场开心地大喊大叫的。

“没见过世面的丫头。”坏东西“哼”了一声,略有不满。

“要你管,你个坏东西,坐没正形也就算了,站着也不成样子,都快拱到道长怀里了,羞不羞?”我被气得哇哇大叫,随即就反驳回去。

“我不羞,要羞也是你家道长羞。”坏东西说罢勾着道长的脖子,整个人直接瘫在了道长怀里,我刚想骂他不要脸,就眼尖地看到道长红了耳廓,那热度正在往脸上攀爬。

坏东西说得没错,他没皮没脸一个臭流氓,害羞都是道长的事情,当即我便不再与他吵了,出了门在外面等他们。

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,出来的时候坏东西消停了不少,他嘴巴红红的,好像吃了辣椒一样,可是前面的饭桌上根本没有辣的东西啊,我觉得这就是报应,一定是坏东西吃坏了东西才会肿了嘴巴,只是道长怎么更偏向他了。

一路上我想和坏东西斗嘴他都会撇撇嘴不理会,一个人叫骂也是在无趣极了,我也就慢慢不说话了。

我和坏东西依旧一人站在道长一边,越过道长我能明显的看到坏东西在道长的衣袖下做着小动作,道长的袖子幅度大了些,最后趋于平静。坏东西脸上的笑太耀眼了,那是明晃晃的得意,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,也不知道道长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,我微微走慢了几步,从后面的方向才看清,原来坏东西的手就着广绣的遮盖勾着道长的手指,怪不得他那么得意,我刚想骂人,就看到道长红红的侧脸,想起之前坏东西不在道长帮我讲的他为坏东西集魄时候发生的事情,我内心一阵波澜,到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戳穿。

道长和坏东西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,有时候我觉得我是故事的见证者,但更像一个路人甲乙丙,按说书先生的说法,我知道道长和坏东西的这种缘分叫孽缘,而我则是重要的故事配角。因为坏东西设的局,导致道长依旧想续这个缘,即使之前的种种多有不堪,道长还是想和坏东西在一起。

我不是没有同情过坏东西,他小时候过得真得很苦,但坏东西是真的坏,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尚且可以忽略不计,但他对道长做的坏事我不能轻易原谅,但道长好像并不怪他。我记得那天道长的眼神很悲伤,我知道,他是在怜悯坏东西,道长一直心地善良,在义城的时候被人欺负也只是一笑置之,他那时候告诉我们说别人生活不易,也是为生活所迫,那便不要去计较繁多。他悲悯世人,但我看得出他对坏东西的感情不一样,大爱里面还夹杂着小爱,坏东西对道长来说很特殊,特殊到没有人可以取代。我有想过为什么非要是坏东西不可,就不能是其他不那么坏的家伙吗?我当时便问了道长,道长那时候摸着我的头,笑着没有回答。但我知道,是别人都不行的,只有坏东西可以。我有看到书本里说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,虽然我不是很赞同,但坏东西就是道长的那一瓢,弱水三千都入不了他的眼,只有坏东西是道长的那一瓢。

其实我不是很懂得什么情啊爱啊的,道长说我还小,我确实懂得不多,但我知道坏东西看道长的眼神和道长看坏东西的一样,在那个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都只容得下彼此,别人都入不了他们的眼。

我一路胡思乱想,没料到已经到了集市,道长买了三盏荷花灯,我大笔一挥写了:“愿道长喜悦,坏东西不再为恶”这几个大字,想了半天有把“坏东西”这三个字抹掉了,改成了“薛洋”。

我不知道道长和坏东西许了什么愿,但他们对视的时候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光。

满河的灯火其实很好看,但我那时候觉得他们彼此眼里的点点星光比河中的灯火更加耀眼。

 

对于我每个月去身山下住一周间的事情宋道长并没有阻止,他总是会在我上山后旁敲侧击询问道长过得怎么样。宋道长也是面冷心热,我知道他和坏东西之间的仇恨其实比我深得多,他们属于王不见王的情况,基本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,但两个人又都不想让道长难做,所以两个人碰不上面。他也担心坏东西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,我告诉宋道长并没有,我最近能在外活动的时间变长了,应当是坏东西的功劳。

 

冬天的时候白雪观会下雪,我看着雪片从我的手心中落下,有点感慨自己不能亲自触一触这片雪花。我的年纪看上去不大,但留在尘世的时间也不短了,经历得事情也不少,看了潮起潮落时过境迁之后,莫名有些悲切又有些庆幸。虽然遭遇说不上多好,但结局总是好的,我偶尔住到山下,和坏东西拌拌嘴,道长依旧当着和事老。宋道长有时也会约道长去夜猎,那次我悄悄了过去,我知道不止我跟着,坏东西也跟着。道长现在遇事都会找坏东西商量一番,我懂那是道长在乎坏东西的表现,只是坏东西一直装得很大度的样子,其实背地里会搅着手指生闷气,那是道长没留意到的。我当然不会告诉道长听坏东西的口是心非,难得见他吃瘪,我心情还很好。我并不知道夜猎的危险性,坏东西能自保,但我并不行。宋道长和道长那次面对的是一个凶猛的妖兽,他们合力击杀,剑光飞舞,刺中了妖兽的要害,却不甚没注意让它往我这边逃窜了过来,我就只看得清妖兽张大的腥臭的嘴,我闭着眼睛准备承受被妖兽咀嚼入腹的命运,预计的撕咬没有袭来,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告诉我有人受伤了,我害怕是两个道长的其中一个,但耳边道长凄楚的那句“阿洋”很明确地指出了受伤的人究竟是谁。

我睁开眼眸时,坏东西就倒在我面前,他身后的妖兽被一个剑风劈成了两半,我的眼里再次充斥着猩红的血液,我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留那么多血,我很害怕,我怕坏东西就这么死掉,也怕道长责怪我。我跟着六神无主的道长及在旁边指路的宋道长一路御剑到了白雪观,雪地上落下点点红印子,触目惊心的,我低着头等在房门外,宋道长也矗立在一旁,邹着眉心一脸严肃的样子。我一瞬间就哭了,小声问道,“宋道长,坏东西会不会有事啊?”

那时候我的心里慌极了,我没料到坏东西会帮我挡那一下,我寻求安慰般的望着宋道长,可惜宋道长不是道长,他只能用客观的事实回答我,“不知。”

我整个人都蔫了,静静矗立在一边望着一路上坏东西留在雪地里的血迹。很久之后身后的门开了,道长很虚弱地走了出来,我不敢跑过去,他却对我招招手,说坏东西无大碍。但后来我偷听来的,其实坏东西烙下了病根,趁着道长不在的时候我有溜进房间看他。他的脸看上去苍白一片,人也虚弱得很,但警觉性一点都没掉,在我离床畔还有五步的时候,他睁开了眼睛。

“哟,小瞎子你来啦,之前是不是你在哭鼻子,吵死了。”他的声音哑哑的,整个人都没有精神,甚至不能支撑着自己坐起来,只能斜着眼睛看我,却还不忘记挤兑我。

我张了张嘴,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。

“小瞎子又哑了?”坏东西笑得很轻,弯弯的嘴角,不怀好意地说着。窗外的光斜斜照进来,有一律打在了他的脸上,我睁着白瞳看着这样的坏东西,突然就哭了起来。

我从来不在坏东西面前示弱,那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

坏东西明显不知所措了起来,他学不来道长的温言细语,也不会哄人,当即叹了一口气,粗声粗气地喊了句,“别哭了。”

“我又没死,你给谁哭丧啊!”

坏东西一直口无遮拦的,他说完这句话我哭的更凶了,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担忧以及委屈压抑都哭出来一样,结果最后坏东西还是勉强支起身子,笨手笨脚给我擦眼泪。

“小瞎子你眼泪怎么那么多,不去做孟姜女可惜了。”坏东西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还不忘记揶揄我,我抽泣着回了句,“你怎么话那么多,不舒服就应该多休息,没见过你那么多话的病人。”

坏东西给我擦眼泪的手顿了顿,他低头笑了一下,随后粗暴地捏着我的脸。

“小瞎子你这是关心我吗?”

“才没有,我是怕你死了道长伤心。”我嘴硬地否认道。

但看到坏东西还有精力和我打趣,我是放心的。

“谢谢。”

我很小声,很小声地对坏东西说了一句。

“这抵不上我对你做的。”

坏东西淡淡的嗓音传过来,我的心瞬间变得酸疼无比。

突然我就不恨坏东西了,道长说得对,坏东西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。他意识到了他做得不对,正在努力挽回。我一直以来都拿着以前的眼光看坏东西,对真心想补偿的坏东西来说不公平。

也许是因为道长在乎,所以坏东西才想补救,至少坏东西不再那么坏了,那我为什么要揪着不放呢?

 

又过了几年光景吧,反正坏东西烙下的病根被道长养好了,我的魂也安养的差不多了。

燕子飞回来了,谷雨过后燕子就重新在这里安家了。

听着房外的淅沥雨声,我知道再过不久告别的时节就要到了。

 

燕归来,故人去。

道长,宋道长,还有坏东西。

谢谢你们。

下一世,有缘再见。

 

 

燕归来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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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撒了狗粮?下篇番外继续撒

正文在我看来挺虐的,番外就只发糖了


我很心疼阿菁,最后总是要告别的

这是温柔的告别,希望下一世他们有缘再见

后会有期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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